陈军
不久前,上海大剧院出品的《团圆牡丹亭》首演,和目前很多新昆曲一样,引起了不同的观感和评价。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是,对于新编昆曲,目前的批评大多集中在剧本和舞美上,而对演员的表演一般都是称赞或理解。这种分歧和争议或许揭示了新昆曲制作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如何将审美“线上化”?所谓“上线”,就好比文学作品的“金线”。虽然没有明确的文字评论,但从语言、技巧、情感等方面还是可以建立一些可衡量的标准。新昆曲可能也有类似“金线”的审美标准。从美学的角度审视经久不衰的舞台佳作和享有盛誉的作品,将有助于探讨新昆曲的创作。
首先,审美完整性。昆曲的审美往往被认为只是一个舞台艺术的问题,即如何运用舞台技巧为戏剧创造一个“美好”的舞台景观。在此理念下,新编昆曲的舞台呈现往往移植或模仿话剧、京剧等舞台艺术的舞蹈风格,运用不同时代的时尚手法,创造新颖的视觉呈现,如90年代常见的转盘、传送带、水晶亚克力、全息投影等。,如今经常出现,不同程度地运用了声、光、雾、多媒体。但是,审美不是局部的,而是整体的。即审美要涵盖作品的整体构思、文本、表演、舞美,以及各部分之间的协调,成为一种综合的审美。当梅兰芳从传统舞台转向西方舞台时,她很早就在探索如何协调舞台艺术和歌剧表演。如果只注重营造舞台“奇观”,而忽略了很多元素及其配置,就容易导致审美上的“碎片化”。在审美整体性上,青春版《牡丹亭》的一些经验是可以借鉴的。青春版《牡丹亭》的理念表现为“正宗、正统、得体”,其对汤显祖《牡丹亭》的解读是“爱与美”。所以在剧本的改编上,全剧的基本架构是“梦里的爱”“鬼里的爱”“人间的爱”,以爱为基本线索。在舞台艺术的构建上,以吸收古典元素的现代艺术为主要手段,如《惊梦》,以黄绿色的抽象画投射LED屏幕为背景,作为柳梦梅与杜丽娘梦中相遇的花园的象征。它的质朴延续了昆曲舞台的传统,它的现代感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可以说是融合了戏剧、表演、舞美等元素后的呈现。
其次,美感层次高。这种“高级”感并不是指舞台道具的材料高级或昂贵,而是新昆曲在审美上可以拓展和提升观众。在新昆曲的制作中,有一个普遍的误区,就是把舞台艺术作为创造舞台效果的重要手段。由于舞台美术的设置与全剧不匹配,造成突兀感或“自卑感”。美感有两个来源:一是对昆曲艺术特征的认知和提炼;二是基于昆曲艺术特征的变化和提升。在新昆曲的制作中,“折弦+重组”的方式更能体现这一特点。“相声+改编”是指以经典的传统折子戏为核心,“加头加尾”,对其进行扩展,对完整的故事进行重组,从而使其成为一部新剧。如上海昆剧团的《景阳钟》、北方昆剧院的宋太祖《送别景娘》、苏州昆剧院的才博《聊斋志异》等。,都是这样,这也成了昆曲的一大制作方法。经典折子戏作为全剧的核心,高度浓缩了昆曲艺术的特点,往往是新昆曲建立的基础。但是,如何将昆曲的这些艺术特征展开,而不是仅仅敷衍成一段,才是整部剧成功的保证。以百洛衫的两个新版本为例。江苏演艺集团昆明剧院《白罗衫》完整版于1988年首演,经过多年打磨,已成为经常上演的经典剧目。2016年首演的苏州昆剧院新编《白洛衫》,是白先勇策划的青春版《牡丹亭》和新版《玉簪》系列的又一代表作。这两个版本的百洛衫都是以经典的戏曲见形为核心,却呈现出不同的走向。江苏演艺集团昆曲剧院的《白罗衫》分四折,注重营造父子间的情感与冲突,叙事简洁凝练;苏州昆曲的《白洛衫》分六折,更注重营造莎士比亚的悲剧情境,叙事比较复杂铺张。看形式9折,意在展现昆曲特色。尽管《白洛衫》的两个版本创作于不同的时代,对原文的解读也有所不同,但它们都有意拓展了昆曲的艺术特色,从而形成了新的特色。所以基于昆曲艺术特点的拓展,不是填充故事框架,而是发展提升。
再次,是审美的现代性。所谓“现代性”,就是新昆曲的表现形式要与时俱进。在尊重昆曲艺术特点和基本规范的基础上,把握当代感。这种“时代感”应该深入时代生活,吸收它的感觉、节奏和精神,把握它的倾向,而不是仅仅用概念或口号式的表达来代替现实。寻找现代性是作为传统戏剧的昆曲在当代社会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它仍然涉及“如何将传统与现代结合”。以北方昆曲剧院新剧《救风尘》为例。该剧改编自元代关汉卿戏剧《救风尘》。与原著相比,主角赵的形象从一个热情、勇敢、侠义的青楼女子变成了流行古装偶像剧中的“大小姐”类型。再比如江苏演艺集团昆剧院的“世界新故事”系列折子戏。虽然叙述的是魏晋文人的风流韵事,但捕捉到的故事片段却与当代社会的“世俗”相连接,成为一个戏剧性的部分。
昆曲的审美整体性、先进性和现代性是统一的。换句话说,昆曲的高度美感和现代性是融为一体的。新昆曲的制作要在整体的审美意境中思考和操作,保持一定的水准,做到审美上的“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