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公园:米市渡松南郊野公园

#头条创作挑战赛#

梁东方

松江现在是上海下辖的一个区,却也曾经是上海的上级机关松江府所在地。松江的历史比上海长,松江的大地上不仅有江河、有山峰,还有至今没有被改变天际线的广袤平原。在上海的城市化几乎将所有土地之上都覆盖上了楼宇的时候,松江还有大地保持着自古如此的自然地貌。

这种情形在一路向南,经过了佘山、经过了辰山植物园、广富林郊野公园之后,尤其显得明确。从类似德国之角的浦江之首(也可以称之为上海之角)向东,沿着黄浦江一直到米市渡松南郊野公园,都是一马平川的河畔平原。

从高架路上下来,转到米市渡郊野公园的路是很有点奇特的,那是大桥下面两条路中间的两列柱子夹着的一条小路,汽车导航向里拐的指令是含糊的,到底是拐向柱子外面的路,还是拐向柱子里面的路?第一次来的人很有点迟疑。好在排除法起了作用,拐向柱子外面的话就会重回高架路上。

这样还没有到郊野公园,就已经很有了点曲径通幽的意趣,及至在林中前行拐到偌大的停车场,进出都是自由的,可以直接把车开到过去的码头上一架大吊车身后的岸边,就让人觉着有进了桃花源式的豁然开朗。

几乎所有刚刚到了这里的人都会过来,过来看堤坝之外笔直的黄浦江。刚刚从浦江之首向东延伸过来的黄浦江,宽阔地闪着粼粼的波光。

临江的位置总是人们愿意驻足的地方,即便是冲着郊野公园来的,也一定先在这里看看孕育了郊野上繁茂植被的黄浦江才好。自西向东的黄浦江宽窄完全一致的河道显示出来的人工的痕迹无碍于人们欣赏其浩浩的江水,对岸显得有几分神秘的桥梁和林带,一定也是对岸的人看过来,看到江的这一岸的时候的视觉效果。沿江而行,纵横两岸所有地貌的蓬勃之心就在这样的凝视之中渐趋成形,极大地鼓舞了刚刚开始的郊野公园之行。

米市渡松南郊野公园虽然大面积的地方都已经是人工种植的横平竖直的苗圃似的“森林”,不过沿江地带还是有一长条宽宽的自然林,其中人工的点缀往往只是垃圾箱和长椅,包括道路在内的其余设施都尽量保持自然原貌,铺一点小石子儿就算是对自然环境最大限度的介入了。

森林里没有被过多干涉过的小路上,有落叶、有枯树枝、有倒下来的老树,偶尔也有点包装盒之类的垃圾。耸立的树干和倒地的枯树树干上都长满了青苔,雨水积在有坑洼的地方。错综复杂的枝杈纵横在小路两侧的天空之中,甚至连头顶上也被纵横的树枝树杈布满。

好在现在是冬天,有些树绿着,还有些树则和北方的树一样没有一片叶子。小路边的灌木深处钻出来的一群小狗,像是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尽其所能地肆意玩耍。有人经过的时候,小狗纷纷钻回了灌木之中。走过去了一段路了,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大狗的狂吠,出去觅食的它应该是感觉到有人经过了它的孩子的位置。

在林子里走路,是怎么走都走不烦的。树枝树干之间偶尔透过阳光的一瞬间,那种被舞台灯光追逐一般的喜悦油然升起的时候;地面上的青苔和树干上的青苔联合起来为你营造了一个洁净的自然世界;光影曲线投射在有多年落叶的地面上,投射到人的面孔上,眼睛里,既熠熠生辉又柔和适宜。

可以充分想象夏天的时候这样的森林中的阴凉气息是多么宜人,在冬天之外的其他季节阳光通常都比较炽烈的上海,这样的树荫里的享受是怎么说也不为过的。

这一带村庄里的人们,很可能就生活在这样的荫翳里。这是一种被树林环绕的生活,有河水,有桥梁,有菜地,有门前的小广场,有屋后的小码头。衣服被褥挂在向阳的一面晾晒,老婆孩子在劳作玩耍。这种古老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格局不知道还能在这片土地上维持多久。现在它们还保持着的时候,能来这里走走看看,也已经属于一种幸运。

我们这一代人造已经习惯于在时代的缝隙里寻得一点点美的遗痕,学会了在心理上就已经将暂时的获得作为人生中唯一的机会。很多时候,美的消失不是以破坏美的名义出现,反而是以让美更美的口实进行的。一旦进行到了树木横平竖直的状态,既往大地上的大自然赋予的一切原生之态,也就烟消云散矣。

不管怎么说,米市渡松南郊野公园都是让人有惊艳之感的,这里有宽直的河流,有河畔原生状态的林莽,有大面积的苗圃植被,还有冬天里翻耕过的广袤田地。像是东北黑土地一样广袤的田地,在纵横的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碧绿的护道树的装饰下,像是巨大的艺术品一样供人观瞻。

在这宽广的大地上行走,之所以有与在一般的农耕田地里不太一样的观赏艺术品的感觉,是因为一种恰到好处的点缀,那就是每隔一段路,路边就会有两张长椅,这两张长椅上坐人不坐人都能使人有欣喜不已的惊叹。

椅子和田地构造出来的既在生产生活之中又脱离开普通生产生活的通常格式的样貌,把大地和行走在大地上人一起拉进了风景里,使人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此时此刻正很享受地置身大地风貌的不尽愉悦里。

在松南郊野公园这样的地方,走马观花只能算是第一来的时候笼统地了解,要享受这样的河流大地、林莽荫翳的丰富细节,一定还需要一次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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