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书人小崔的心目中,深圳小书店这十年不变的东西就是一种坚持感和熟悉感。那些因时而变的,不仅仅是生存之道,更是一种勇敢的追求。
■崔华林
深圳,盛夏,暴雨。
我去了淘书乐二手书店,想和店主谢林涛,也就是涛哥谈谈书店这几年的情况。我和涛哥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我一直在朋友圈关注他和他的书店。很好奇疫情下实体书店的现状。
了解到书店地址没变,还是南山区湘南小学正对面。这一天,我从南山书店地铁站出来,看到手机导航显示步行七八分钟就可以到陶书乐二手书店。
在这七八分钟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脑海里寻找七年前第一次看到书店是什么样子——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在“小崔逛书店”的小专栏巡演中,打捞深圳的各种小书店,探寻书店和书店老板的故事。涛哥和他的二手书店淘书乐就在其中。
如果把时间线再往前推,十年前,从我写深圳书店的第一篇文章开始,从蛇口花园城的学友友书店到梅花村书店、千寻书店、御木书房、小金概念书房、荒野书店、纸质书店、尚书吧、我们的书房、老天堂书店、博雅书店、求是书店、物质生活书店…
逛书店的那几年,去了很多有书店梦想的店主开的各种书店,面积都很小。我把他们总结为“小书店”,认识了一大批热爱并践行书店事业的人。直到我收集了资料,才惊讶的发现深圳的小书店竟然写了71家。
十年过去了,深圳的小书店和书店老板过得怎么样?
我决定先去涛哥的淘书乐二手书店。
纯粹地
我看到远处有陶书乐二手书店的招牌。
与七年前相比,书店前的空层多了一个红色主题的雕塑。书店旁边的横龙岗村牌坊左侧,有几顶红蓝相间的防疫帐篷。除了这些,从远处看,书店本身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书店的招牌依然是橙色字体的“淘书乐二手书店”。书店玻璃门门口放着几个塑料小板凳,整齐排列的二手书排列在玻璃门两侧。门口的收银台配有电脑和店主的工作场所。
我走进书店,涛哥站起来迎接我。
七年过去了,无论是他的样子,还是书店,都和我印象中的一样,依旧安静而简单。书店里有三面书墙,中间是一排书柜。在店里十几平米的面积里,总共有5000本左右的二手书。而且书架上书籍的分类位置和以前一样。右手边是科技、字典、育儿、保健,左手边书柜是文史哲。中间的书柜是一本图画书。
书店里还是没有教辅和文具。哪怕就在小学正对面。七年前我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涛哥说,不出售助教是他自己的一点坚持。
我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涛哥的坚持和恒心给我带来了一种熟悉感,让人感到温暖。
我们聊了聊这些年的生活,我很关心疫情对这个小书店有没有影响。涛哥直言,书店几乎和以前一样,疫情确实有一些影响。但陶书乐书店经营多年,有稳定的读者群,所以还能维持。相比疫情,房租对书店的影响更大。他告诉我,深圳大学附近的一家二手书店,之前因为房租上涨,生意萎缩,已经关门了。今年这家书店也面临着房租上涨的压力。
除了像以前一样在线下开设实体店,在孔子旧书网上运营,涛哥还建立了一个新的微信群,发布一些新的二手书。往往是老读者直接从群里买,剩下的书在孔子二手书店上架。其中,最畅销的书籍是文史哲,尤其是学生课外阅读名著和学前精装绘本。除了一些个人读者,近几年找上门来的,比如装修样板房,拍电影,需要买书做道具等。,在图书销售中也占一定比例。涛哥笑着说,“我不知道这是哪本书的功能,但有时候想想就觉得好笑”。
涛哥是个老派的爱书人,从小就喜欢读书。1999年,他开始在珠海的一个书摊上卖二手书。2002年,他搬到深圳蛇口,先在那里摆了个书摊,然后租了个店面卖二手书。他总是和卖旧书联系在一起。开书店后,他持之以恒地写flash小说,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汇编成《回家》一书,编辑flash小说,加入家乡湖南省作家协会,经常组织flash小说比赛,参加各种征文比赛。
开了23年书店,涛哥从来没有觉得开书店很穷,也没有觉得自己很努力。甚至他的妻子也说了和7年前一样的话,“只要开个书店能付得起房租,我们就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在深圳这样的城市,我对这对夫妇保守意图的纯粹性印象深刻。
那天,我在书店的两个多小时里,店里没有读者。
我问涛哥,这是今天暴雨的原因吗?
“不会,早上店里经常没人,下午和晚上人会多一些。”
我又问,早上九点半没人来就一定要开店吗?
“你不来,你就不放心。我一直觉得,有人来了,开店总是让人放心。”
最后店里迎来了两个人,广东白云学院的两个大三学生。他们选择陶书乐作为记录对象,是因为他们想拍摄广电导演的纪录片作品。
我问他们,他们是怎么想到拍这个书店的?
其中一个女生说,从小红书上看到这家书店,想到信息时代,还有人开二手书店,开了这么久,很特别。而且,主人热爱写作,一定擅长文字,或者有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其实涛哥不善言辞,连普通话都不太标准,但他真的很擅长写作,属于那种看到朋友圈比跟他聊天还刺激的类型。但在我看来,他已经在这个小书店生活了二十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表达,表达了当下一种珍贵的纯粹:喜欢书就去读书,去开书店,去收藏卖书,去写书编书。就像他七年前说的,好像他喜欢一个人,还活着。
变与不变
类似淘书乐的二手书店,并不是深圳唯一一家。
以下是我在朋友圈或者媒体上关注的一些小书店老板,关注他们发布一些书店的新闻:
以古籍和红酒为特色的尚书酒吧,依然是旧书爱好者的心头好。
以电影为主题的小津概念研究仍然在福田区景甜的一个住宅商店的角落里。主人“爵士猫”为影迷和猫咪编织了一个漂亮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还有位于华侨城生态广场的2+1书店;建筑书店里的二手书店,古色古香的简易房;一些学生书店,如颜如玉书店、金竹园书店等。
这种不断的坚持,给人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但对于更多的书店来说,与时俱进是一种生存之道,是一种勇敢的追求。
Echo Bookstore,一家以国外原版书和民国书为优势的二手书店,几经换址选择线上经营,利用朋友圈、微信群、孔子二手书店网站继续从事二手书行业,偶尔参与创意市集摆摊,丰富了一些线下卖书渠道。
2014年我们书房第一次开业的时候,在新闻大厦办公楼四楼。此后经历了在南山蛇口南海艺库创意园开设的书店2.0版本,现在升级到了我们在大鹏海边读书的3.0版本。以书为友,定期举办读书会交流读书经验,偶尔有知名人士参观书籍,是一种享受。
开了20多年的物质生活书吧,不仅升级了百花区的老店,还开了新店。生活物质生活落户蛇口G&G社区。
从蛇口一家只卖书的二手书店,外家转移到坂田,在那里调整成一家从事文化策划活动的书店。
当年深圳第一家众筹书吧——微微书吧,创始人阿杜后来在儿童绘本和推广阅读的方向努力,推出了“绘本爸爸”的品牌。
当然,有些书店老板的变化更大。因为房租、场地、疫情等客观因素,或者书店老板的主观原因,都成了“曾经美好的存在”。比如曾经是很多老深圳人精神粮仓的写实书店;早年成人的文化地标荒野书店,后来随着诚品生活在深圳和库布里克,也悄然落幕。还有青耕雨读书园书吧、必读书屋、热自习室、918创客空室、五车书屋、行者书屋等。,这些都成为了一些人在路上的小注脚,照亮了一些路,温暖了一些人,留在了一些人的美好回忆里。
新手
当然,除了那些年我写的71家书店,这些年我也看到了很多新书店的成长。比如时光行者书店。
这是一家以旅行为主题的独立书店。它提倡“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把旅行和读书结合起来。同时,这家书店也是我在小崔逛完书店后新开的书店,所以我给它取名为“新生”。
但是,这家店的开业时间也不短。它于2017年在黄婷广场开始,然后搬到了宝安区的中粮031创意园。在书店临街的一角,一边是街道,另一边是创意园内部。此外,书店黄色的招牌和夜晚透过落地窗的暖黄色灯光,再加上店内精心的布置,几乎符合大多数文清人关于“想开一家书店”的全部想象。
六月的盛夏,我第一次去时光行者书店,书店的创始人之一劳拉带着我四处逛。近300平米的书店里有收银区、VIP区、饮品区、文化创意区、图书区、自习室区。温馨优雅,处处精心设计。
劳拉从图书区开始,热情地给我讲解书店的选书。入口处的书架上陈列着新书,书的主题与深圳有关。新书桌旁边的角落,是为七一建党日布置的红色主题书籍陈设;新书后面立着一个弧形的无忧树书架,前面的书架格子里放着精选的经典和旅行题材的书籍,书架后面贴满了读者留言。活动中,这棵无忧树会变成一个小舞台,对面类似自习室的区域会被调整成一个礼堂进行互动。
看完书,进入文创区,玩具,文具,帆布包,旅游地图,明信片等。劳拉详细解释了每一个的来历和来源,无论是小荔枝杯,还是星瓦工坊的帆布包。劳拉讲述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语气也相当激动,让人感受到她对书店的用心和热情。
劳拉和我聊起书店的起源,她告诉我,时光行者书店有18位创始人。开店的想法要追溯到她在99读书人的活动中认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朋友们经常在网上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线下聚会的需求增加,大家开个书店作为线下据点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劳拉精力充沛,执行力强,热爱阅读和书店。旅行的时候,书店是必须的,于是她成了筹备书店的执行者之一。此外,她热爱旅行,在工作生活中积累了旅游资源,提出要开一家旅行主题的书店,得到了创始人的一致赞同。
书店的主题确立后,所有的书、选品、书店活动都是围绕主题进行的。除了她介绍的选书、选品标准,书店在活动上也很有特色,举办很多旅行主题的活动。后来,借鉴台湾省和“城市漫步”的做法,书店在深圳开展了“阅读深圳”活动,现在已经开发了20多条游览深圳的线路。
现在,距离Lola 2017年制定开书店的计划已经过去了将近5年。时光行者书店也根据环境及时改变。比如现在书店呈现的文创区,就是因为书店周边有五所学校,考虑到学生群体的需求,做了调整。自开业以来,荣获“2020年深圳最美书店”、“2021年深圳市全民阅读示范单位”等多项称号。劳拉和其他所有创始人都相信书店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她对开书店的理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开书店给我带来了意义。这个意义不是卖书,而是像灯塔一样站在那里,聚集先进的人和思想”。
提升
除了时光行者书店,这几年深圳新开了很多书店。这些书店开业后走了不同的路,就像我写过的那些。他们有的在继续,有的在不断调整经营方式,有的在辉煌后退却。
独立书店,如时光行者书店、西木苏念书店、精神宣言书店、玉林书店等深圳本土书店品牌规模持续扩大,走出了深圳;商场新开的前檐、飞地书店,在书迷中占据一席之地;更多的知名书店品牌进驻深圳,如中、联合书店、原创美术馆等。
其中一些让我想起了以前存在的书店。
比如在时光行者书店之前,福田保税区也有一家旅行主题的书店,是磨坊的四个驴友开的;比如新开的漫画主题的漫画吧,有些就像我之前去过的东门漫画画廊的升级版;还有书香地铁福田站的书吧,今年出现在深圳地铁站。也让我想起了购物公园地铁站地下通道曾经有一家很火的书店。
不过很明显现在的书店都是从环境和运营上升级的。一些书店还在做一些新的尝试,比如吴菲书店,与中国电信合作,在营业厅大厅开设书店,模糊书店与其他行业的界限,实现互利共赢。
除了小书店的升级,深圳民营书店中的友谊书店和苟书店的升级也不得不提。
2014年,苟书店在龙华九方购物中心开了第一家店。一年前,西西弗斯在深圳东门1234号开设了第一家连锁店。此后,深圳的商场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多元化书店品牌。诚品生活,库布里克,几句话又来了又去。前檐、飞地、中树阁成为社交平台热门打卡地。唐宁书店已落户蛇口,传闻严武书店也将落户深圳。
植根于深圳的书店正在稳步发展。纵观其所属的友谊书店,背后隐藏着深圳民营书店30年的历史。
1991年,友谊书店从宝安区石岩一家十几平米的文具店起步,逐步发展成为一家大型综合书店、一家社区书店,以及“书书店”和“书咖生活”两个子品牌。从原来的特区外深耕到全市各区都有分公司;一开始被嘲讽为“最不像书店的书店”,后来走出深圳本土民营书店品牌,在全国多个城市开了36家书店。甚至在2020年疫情期间,还逆势开了三家新店。友谊书店和苟书店一下子成了深圳书店的一张名片。
6月的一天,我去了苟书店红山店。如果不是深圳友谊书店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何玲提醒,我差点以为多年前去的第一家苟书店就是我这次去的洪山店,因为都在洪山地铁口附近,只是入驻的商场不同而已。八年来,苟书店一直选择在商场开店,是因为商场与书店的互惠互利,也是因为当初创始人对人们消费习惯向商场转变的洞察。
人的阅读习惯也显露出来。
何玲说,在竞争激烈、土地稀缺的深圳,拥有一个自习室是大多数深圳人的奢侈。书店的定位是“12岁以下儿童及家长的都市书房”,即以覆盖更多读者为目的。现在的书店,儿童区是重点打造的区域,周末在书店常年举办的围绕目标群体的品牌活动,如“小推销员”、“一日店长”、“绘本剧”表演、家庭亲子讲座等。,都快满了。
近年来,一些书店从开店之初就注重店铺设计感,以店铺价值为导向吸引流量。
宝安一方城的书店,曾经是社交平台上的热门打卡点,被公章评为“中国最美书店”。当我问创造颜值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何玲给了我否定的回答。她告诉我,在筹备一方城店的过程中,团队做了大量的工作,走访了国内大部分书店,甚至还专程去了日本的咲夜书店,与设计师进行了多次沟通,试图在设计上与现有书店有所不同,有自己的特色。但归根结底,书店的设计和价值最终起辅助作用,书才是书店的核心。
返回并立即出发。
2019年,友谊书城在十堰开设的第一家门店原址上升级。升级后开业当天,书店举办了主题为“归来即出发”的活动。
这就像深圳友谊书店30年的经历,但我想到的是深圳很多小书店。无论是经营多年的二手书店,还是新开的独立书店,抑或是商场里的书店,这些书店里的人都在守护着书店的灯塔,在归来时出发。
记得那些年,写书店的时候,经常有人问我:深圳有多少家书店?在你的过去,有多少书店还活着?
人们之所以关注书店的存在,我想,大概是因为书店有着不同于其他行业的特性。一般认为书店的老板一定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值得敬佩。但是,书店关门,就像是见证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失败,就像是出门路上的一盏灯,让人不自觉的伤感。
但从商业的角度来看,书店业态和其他行业类似,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有生存、有衰落、有退出、有新进入者。无论社会和科技如何变化,人们总是需要阅读和交流,而在大城市,有书店的灯照亮道路。
回到开头的问题,十年后深圳的小书店和书店老板都怎么样了?
也许今天的文章可以给出一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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