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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照片视频由作者及她的朋友拍摄
天尽头——南极， 大地最后一片净土的游轮行
文/寒香梅兰
南极，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四周被南冰洋环绕，荒芜人烟，冬天暗无天日，夏天日永不落，似乎就是天地的尽头。南极因着它的神秘，吸引着全世界喜欢探险的游客。不过热门的南极游其实只是在南极西边的半岛游，那里夏天温度大约摄氏零度左右，还有人见人爱的企鹅与鲸鱼，因此一到南半球的夏季，游轮生意非常火爆，我因为晕船，就选择了大点的维京游轮。
维京游轮的航线是从世界最南端的城市阿根的乌斯怀亚去南极，而这条线必须经过全球少有的危险的德雷克海峡。这个海峡是太平洋，大西洋与南冰洋汇聚的地方，有全球最冷最深的海水，洋流冲撞，却又没有什么显著的陆地阻碍物阻挡这些洋流，加上南极的大风，让这段海峡经常有凶险的海浪出现。
就在我们船出发前二天，维京游轮北极星号在该海峡遭遇恶浪，浪高达四十米，造成一死四伤的惨剧。而这位不幸去世的游客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华人移民，来自北京居住在德州的女性珠宝商，看过她离世前在船上的照片，很美丽，爽朗的一个人，笑容很有感染力，却天遭横祸，不幸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知道这个噩耗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阿根廷，于是我问先生怎么想这事，他说“我宁肯在豪华游轮上死，也不愿在养老院里生”，说得我哈哈大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毫无犹豫，两人就直奔游轮去也。南极游没有险怎算探险之旅呢？
刚有过恶浪的德雷克海峡在我们经过的时候平静了很多，虽然我还是需要防晕耳帖才可行走。一夜之后，进入南极，天蓝云淡，空气干净而清洌，寂静的海上飘着碎冰，远处一座座的冰山连成一条条冰带，四周无人无船，天与海之间就立着我们这一艘船，维京南极座号。“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受突然涌上心头。这块地球的处女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人类在地球上迁移，奋斗，战火，和平，几万年过去，地球其他地方早就改了颜色，只有南极仍矗立在天地的尽头，以冰和雪守卫着地球的极地，安祥而无争。
南极游的第一站是Fournier bay, 当冲浪艇迎风破浪冲向环着海湾的冰山时，我心还是很激动的。山是南极特有的黑色火山岩，长年被冰雪覆盖，但因为是夏天，还有雪融化后显现的斑驳山影，黑白相间，有的如叶脉，有的如花形，黑白相间的花叶衬着蓝天，开在静静的海水中，美得震撼。
那天下午人品爆发，我们遇上了座头鲸群，向导说很可能是一大家子，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座头鲸游得快，刚看到一个拱背的黑影，一追过去，就消失了。捉了几次迷藏后，鲸鱼决定给我们一个惊喜，突然从我们船边跃起，扎水，露出美丽的尾巴，然后洒下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更精彩地是两个小鲸鱼还连续表演了同步的拱背，扎水，露尾的动作。去过那么多不同的海洋，只有南极的座头鲸给了我们最精彩的表演，让我们载着满满幸福的记忆回到了游轮。
第二天，游轮把我们拉到了Danco岛边。为了保护南极的生态，游客们都统一发放新的防水羽绒衣，防水裤及防水靴，唯一属于自己的帽子，手套，眼镜，围巾都要交给船上工作人员真空吸净。下船的时候，靴子还要被如洗车器一样的装置清洗一遍，才能去登岛，确保我们不污染南极的土地。终于，我们坐着冲浪艇登上了Danco 岛。岛上全是冰雪覆盖，但红嘴的Gentoo（白眉）企鹅群落隨处可见，为了不干扰他们的生活，我们只允许在限定的小山道上行走。任性的企鹅如果进入我们的队伍，我们也必须为他们让道。
偏偏一只企鹅大摇大摆地直插我们队伍，更甚的是这企鹅就决定在我们小道上趴窝，不动了。我们只好让他休息够，直到它离开后我们才能移动。也只有那么可爱的小胖鸟，可以“恃美行凶”。
Danco岛上企鹅们脚下的雪都是红色的，我开始觉得很奇怪。后来才了解到企鹅的食物是海里一种叫krill的红虾，因为虾是红的，企鹅的排泄物也是红的，因此所站之处的雪也是红的。企鹅群落所在处，自然也会传来一股臭臭的腥味。不知道企鹅的嗅觉如何，或是“久入鲍肆而不闻其臭”？谁能想到可爱的企鹅居然能与臭味相连呢？
皮划艇(kayaking)是我们这次南极游最练体力的一个项目了。当我们坐着冲浪艇进入hidden bay时，天又是蓝得像洗过的一样，没有一粒杂质，远处有丝丝的云彩被拉得像蚕丝一样细而匀，深蓝的海水上飘着大大小小的浮冰，阳光下透出宝石绿样的光。海湾四周被冰雪包住的黑山围着，寂静又干净，我们穿着绿色的潜水衣，利索地跳上了红色的皮划艇。鲜艳的色彩一下给单调的南极添上了热情与活力。
南极的冰山也不总是静态的，当我们在海湾中奋力划船享受美景时，也可以听到冰山后面传来的雪崩的声音。我本计划脱队划近冰山，进一步亲近南极的，但雪崩的声音吓得我立马改变主意跟着向导，不敢半步偏离了。
在海湾里划了两个多小时，海上的浮冰也在飘动，而且大冰块还可能断裂成小冰块，所以划船碰上冰群的时候，心里还是蛮紧张的。不过一路有惊无险，还时不时见到企鹅在海里嬉戏，捕食，没想到路上笨拙的企鹅在水里灵动无比，速度惊人。天上偶尔也有海鸟划过，寻觅鱼食，一切都自然地发生着，合谐无比。人类因为有南极条约的束缚，不允许在南极圈进行商业行为。每个海湾海岛也是只限一个地方一艘船。因为人类的自律，这里还保持着原生态，成为地球上最后一片没有人类污染的净土。
再回到游轮，我们下一段航程就是南极著名的拉迈尔海峡，是几乎所有游轮都要打卡的地方。这里其实是段海峡，全长11公里，两边全是陡峭的悬崖冰山，最窄的海道只有1，500米。
这段峡谷除了两边壮丽的冰山悬崖外，海面上的水也是出奇的平静，更像湖水。然而平静的海面上浮冰很多，有些浮冰水下体积很大，有些船因此不得不绕道而行，但我们的维京探索系列游轮拥有最先进的破冰机，轮船经过这段峡谷时，可以听到下面咔嚓咔嚓的破冰声，让人激动又有点紧张。
游轮慢慢驶过这条峡谷，时钟也从傍晚转过了半夜，不落的南极夏日太阳从刺眼的白光慢慢转为暖色的柔光，给白色的冰崖披上了淡桔色的外衣，冷冰冰的峡道也变得温情脉脉，只是布满峡道的浮冰与破冰机的咔嚓声让我们知道这仍是一条危险的航道。
离开拉迈尔海峡，船上有游客突发急病，游轮航线因此转向，驶向有机场的科考大岛King George，送走病人后，我们前几天的天气好运似乎也没了，试了几个点，因为天气恶劣，不能登陆。
游轮接下来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叫deception island的地方。之所以称为“欺骗之岛”，因为外面一圈冰山，实际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因为是个活火山，里面的海水是温泉温度，还有鲸鱼出没。听我不少以前坐小游轮进去的朋友说，大家还可以在里面游泳。想象一下在冰山下游泳看鲸鱼的画面是不是令人刺激而想往？但我们游轮可能个头太大，就决定只在外面转圈而不入其门，让我们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游轮最后一个可以下船的景点叫Elephant point. 顾名思议就是有很多海象居住的岛。
这里与我们以前经过的任何一个岛都不同，因为纬度低些，没有了冰雪，光秃秃的岛上见到一群群懒洋洋，晒太阳的海象，旁边不断地有哪都不缺席的企鹅旁若无人地迈过，互不打扰。等得久了，海象也觉得要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就有卧在一起的两只海象用上半身跳起了华尔兹，虽然没有音乐，可是舞姿节奏一致，身体的韵律也非常优美，也不知这是不是海象经常的表演节目，一旦跳起来，还停不下来了。
这个岛上还有一个有趣之处：就是刚生下不久的小企鹅跟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企鹅们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一旦在一起了，夫妻就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情侣，一起孕育自己的孩子。小企鹅一旦孵化下来，父母相互交替照料，时长达三个月。守护着小企鹅的父或母要保证小企鹅的安全，而另一位会下海觅食尽量把肚子装饱了虾，回哺小企鹅。岛上看到母鸟充满爱意地用嘴梳理小企鹅的毛，而父鸟巴巴地把食物用嘴送到小企鹅的嘴里。父慈母爱其乐融融的形象会让某些人类有愧。
白眉企鹅
我们一路看到的企鹅都是Gentoo（白眉）牌的，它们是南极州里正在走问繁荣的企鹅，非常聪明，夏天繁殖，给下一代的成长提供了一个温和的环境，不容易夭折。不像体积远大于它们的帝企鹅，冬天繁殖，在南极冰层开始加速融化的大环境下，同船的鸟类科学家告诉我们帝企鹅预计五十年后会绝迹。适者生存的大自然规律就在我们眼前残酷地显现。
白眉企鹅
从岛上回到游轮，不舍地开启了回到乌斯怀亚的归程。照例又是美酒美食享受完后，我来到了游轮的图书馆，听着乌克兰的音乐师弹奏的美妙音乐，就着一杯香茗，我又开始了关于南极探险历史的阅读。
以哥伦布为代表的探险者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以后，欧洲各国君主争相竞夺全球的土地与资源。十八世纪中页，退休的英国皇家海军库克上尉接受了英政府给予他的一个任务，去南半球寻找古希腊人描述模糊的“伟大的南方大地”( Great Southern Land)，为了寻找这片大地，他一共进行了三次南半球的探险，为英国宣称拥有了澳大利亚，却没有发现南极大地，尽管其中有一次航行离南极大陆只有80英里之距。最后他在不断地碰壁冰山，雪雾之后，失望地下了结论：无论那南方大地是什么，都是被自然诅咒的。
帽带企鹅
然而到了1820年，俄国沙皇海军上尉白令肖申（Captain Belling-shausen)终于第一次打开了南极大陆的大门，从此开启了后面百年的探险家的追逐。这段波澜壮阔的南极探险史被称为南极探险的英雄时代。直到1911年，挪威探险家阿蒙森与英国探险家思科特展开了谁第一个登上南极点的竞争，那其实是智慧，勇气与运气之争，最后阿蒙森胜出，早几个月到达了南极点，可怜的思科特不但没有赢得竞赛，更在几个月后不幸死于南极的恶劣天气中。
南极鸬鹚
南极探险其实也只是人类不断探索的一个片段。几万年前，智人从东非出走，赤手空拳，每一次向外的脚步都是对新世界的探险。其间既有征服自然的艰辛，也有人与人之间的杀戮与掠夺。几万年下来，人类终于明白征服与掠夺并不会给人类带来安宁，于是，1959年，南极条约诞生了，该条约宣示：南极州不属于任何国家，仅用于和平目的，禁止在南极地区进行一切具有军事性质的活动，只促进国际在科学方面的合作。终于南极洲真正地与它白雪覆盖的土地相符，成为了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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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坐维京游轮朋友提供的照片：凯岚，Sandra及邓杰。
作者简介寒香梅兰，在美华人医生，喜欢旅游，艺术，历史。工作之余，也喜欢文字，以前写过不少医学科普文章。如今也希望能把生活中的所感所悟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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